​执刀向木巧雕琢

记者 张甜歌

“我的版画最初多取材于固安柳编。小时候，每到柳条青青时节，常见乡间土路上姑娘们骑着自行车，满载柳编用品，一路欢声笑语，追逐着美好生活的情景，令我难以忘怀。”王敢老师指着自己的水印版画《柳乡情》介绍，早在清初，固安县的柳编方盒、花篮、八角箩筐就远销京津地区各大商埠。

1988年，他的《柳乡情》在日本展出，一位老版画家将之收藏后来信说：“真是一幅好作品，想象丰富，表现简捷，富有诗意，让人感到画中柔和的春风……”

小试牛刀，爱上版画

版画是国、油 、版、雕四大画种之一，它在技术上与印刷术相伴而生。古代版画主要指木刻，也有少数铜版刻和套色漏印。“木刻版画起源于我国，唐代成通九年(公元868年)刻的《金刚经》扉页画是世界上现存最古老的一幅版画。”提起版画的发展历史，王敢滔滔不绝地介绍，后来，这种作为制版术的复制版画在国外分化出一个艺术门类，版画家一人画、刻、印，充分施展艺术创造力，就形成创作版画。20世纪30年代，鲁迅先生借鉴欧洲和日本版画艺术，结合中国实际经验，倡导新兴版画运动，版画艺术在中国发展起来。

“独特的刀味与木味使版画在世界文化艺术史上占有独到的艺术地位。”王敢说，小学时，他喜欢玩刻泥章，先用黏土制成坯块，晾干后在石头上打磨成方形，再往上刻字。后来，他在报纸上看到很多木刻作品，渐渐激发起兴趣，当时感觉刻字都难，刻成画该多么不易。

1958年，王敢开始在村里画壁画，到县文化馆帮忙画展板，因画功突出，他被选送到天津专区艺校美术班学习，这为他日后的版画创作铺砌一个重要台阶。1960年，在《渤海日报》发表过一些画作的他结识了著名版画家俞沙丁，俞先生表示愿意教他创作版画。“久旱逢甘霖。自此我拿起刻刀，沉浸其中，痴迷一生。”王敢的脸上表现出无比的欣慰。

1972年10月，王敢被选调至廊坊日报社任美术编辑。繁忙又琐碎的工作把时间占得满满，一时他少有空闲从事艺术创作。出于对版画的热爱与强烈的创作欲望，他将节假日用来研读版画。耕耘之后是收获。后来，他被吸收为中国版画家协会会员，任中国美术家协会藏书票研究会理事、河北省版画研究会常务理事、廊坊版画藏书票研究会会长。“扎根于民族传统与生活的土地，呼吸无国籍之分的新鲜空气，沐浴伟大时代的阳光，博采多方面的甘露营养，结出为民众认可的果实。”1994年，美国密执安州立大学教授载维· 阿曼博士来信征集中国版画家创作见解，王敢将所思所感凝结成这样的句子。

执迷刻印，领悟艺术

构思、描摹、雕刻……王敢更擅长水印木版画。版画像瓷器那样脆弱，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。最初会出现要完成版画创作时，一刀失误，只得丢掉；即使刻画完成后，由于北方气候干燥，掌握不好水印湿度，拓印不够理想……创作路上，王敢不知道究竟熬过多少夜，那份付出唯有寸心知。

“比起用笔作画，用刻刀表达感情、展现艺术，要繁复很多。而用不同刀法在木板上刻画下的凹凸痕迹、以刀线交织组成的节奏、经过雕刻升华后的全新画面给人的愉悦又冲淡劳累。”提起刻画的辛劳，王敢如是说。每次刻完最后一刀，再晚再累，他都顾不上停手，要印出一张，仔细端详这个刚出世“孩子”的模样。王敢说，这也是版画的奇妙。

为啥喜欢水印木刻，王敢认为刀刻的力度与水印的韵味相结合，正是刚柔、虚实的相互生发，可使版画画面更加丰富。那湿度的洇润、难以名状的肌理、拓印过程中的美好，值得他全身心投入。

王敢记忆中固安很多人家都养鹅，一群鹅在院子里晃来晃去，憨态可掬，一来客人，就会引颈叫个不停。他由此创作出水印木刻版画《迎宾曲》，在《人民日报》发表。经彩色拓印的作品，三只大鹅面朝庭院门口，几株金黄的向日葵长势正好。此类作品还有《千枝着意》《轻曲摇枝》《秋舍披玉》等，分别在《解放军报》《大众美术报》《版画世界》等报刊发表，一些作品参加了中国当代版画展、中日版画联展。

王敢感慨道：“制作版画，要先用砂纸打磨木板，然后在木板上作画，再用刻刀刻出图形，接着用墨滚或笔刷给木板上色，经压摩拓印，如果是套色，还需要对准标记在各版同样操作，一幅版画作品算完成。”对他来说，制作版画的整个过程充满挑战与快乐。

小小藏书票，屡登大舞台

王敢认为中国书画的突出点是寓意，即借其它事物以寄托本意，而其构建和领悟是靠感受、想象实现的。宋代的《宣和画谱》就论及牡丹芍药寓富贵，鹤之轩昂、杨柳之风流、松柏之磊落寓人的品格……《中国文化名人藏书票》《中国北京2010第13届全国藏书票小版画艺术展》《中国美术家协会藏书票研究会成立三十年作品选》，走进王敢的书房，一本本藏书票集摆在书架的显著位置。1984年，他开始藏书票创作。

藏书票是以艺术的方式，在方寸之间或借图言旨，或借字点题，从而使这一标志性画面有一定思想内容，同时标明藏书属于谁，是书籍的美化装饰，一般贴在书的首页或扉页，属于小版画或微型版画，被誉为“版画珍珠”。藏书票的寓意还取决于一个“藏”字，比其它绘画形式更具自赏性。“拿到一张书票要悟出作者的寓意，犹如猜谜。”王敢笑着说。

王敢的藏书票在艺术形式上注重传统与现代意识的结合，每件作品都需精心思考设计。“王敢的藏书票《美人蕉》工巧秀美，表达了作者对书的珍爱之情。”1987年，王敢的藏书票《美人蕉》在全国首届藏书票展览中得到好评。

1995年，王敢受邀创作的两幅以和平为主题的藏书票在贝尔格莱德参展，一幅是由黄、白、黑三种羽色的鸽子组成，寓意世界和平；一幅是在一本打开的书上刻着长城图案，寓意中国人民热爱和平。1999年，由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的贴有指定重点作者创作的54枚仿真印刷藏书票经折珍藏版画集《纪念五四运动80周年藏书票》收录了他的作品。2001年，中国出版协会藏书票艺委会向国内20位有影响力的版画家征集创作申奥专题藏书票，制作了20件原作配有题字、解说、音乐的《申奥藏书票光盘》，作为中国奥申委赠送给国际奥委会的礼品，王敢是20位版画家之一，作品《跨越》被收录其中。

多年来，王敢认识了很多版画名家，在与他们的沟通中版画技艺不断攀升。他的藏书票作品在历届全国藏书票大展中多次获奖，在美、法、德、俄等10余个国家多次参展，被收录到《中国新兴版画75周年藏书票选集》《中国藏书票作品集》《1997香港邀请展藏书票集》等二十余种画集，北京鲁迅纪念馆、上海鲁迅纪念馆、上海图书馆、俄罗斯亚罗斯拉夫艺术博物馆都收藏有他的作品。他还撰写了《藏书票寓意浅见》《我心目中的藏书票精品》等文章，着重谈论了小而精、美而深、新而特、妙而难构成藏书票精品的四要素，提出：“我们应该重视此业，认真对待，力出精品，形成主流，使我国的藏书票技艺不断提高，在国际展中体现中华民族精神的藏书票形象。”中央电视台四频道曾播出《王敢与藏书票》专访。